束缚之间。伦理纲常,并非不可跨越。”
“确实,你说的也不错。”曹操笑了,继续看着他,压迫性的目光似乎一定要榨出面前这个灵魂的更多疼痛。
“你若执意想问,孤倒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没兴趣为了你做。”
曹丕木然地跪在那儿,感觉心里破了个洞,绝望漏出来淹没了他。原来他十年来所挣扎痛苦的悖逆人伦,在父亲那里并非多么重要的阻碍,唯一让他求之不得的原因,不过只是……父亲不喜而已。
而他已经穷尽一身本领求了二十多年,不喜仍是不喜。政事上多有困难,是因为父亲不喜,文章上不被欣赏,是因为父亲不喜,连情爱之事,也被父亲不喜这一条直接被否绝了。
他被迫弯腰闭眼不让眼泪流出来,不使面前的境况变得更难堪。如果曹操只是拿伦理纲常骂他一通,尚且不会显得自取其辱。如今最伤人的一句话已经被轻飘飘地说出来,再多的辩解都毫无意义了。
昨夜剥光了自己幻想父亲会不会感兴趣的行为,此时想起来只让他反胃。
这幅样子被上位者尽收眼底,曹操仍站在原地,欣赏了好一会儿,终于大发慈悲地重复了一句。
“出去。”
曹丕狼狈地起身,甚至因为跪久了腿麻而趔趄了一下,把眼泪跌了出来,更觉得耻辱一直从破碎的心烧到头皮,强撑着最后的礼数作揖,然后像躲避洪水猛兽般溜走了。
曹操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良久,叹了口气,出门回到前厅继续拿起公务来看。政事太多还未处理完,他本该直接让人赶曹丕回去的。
自那以后许多天,曹丕基本都避开可能和曹操照面的机会,魂不守舍地过着日子,寝食不安导致半个月人就瘦了一圈。心意蒙尘的痛苦和未来灰暗的绝望实在把精神搅得一团糟,以至于曹操看见他时都忍不住皱眉斥了几句。虽然是当着许多人面讲的,但那其中深意也只有他们二人明白。
本来就不是没了谁过不得的,只是伤痛之深,或许还要更长的岁月来治愈。
一晃到了五月,曹操被封魏公,又带着他们回乡祭祖。
沿途的明媚好景让曹丕的心境开阔了许多。草木茂盛,群鸟相追。捕捉环境中可以寄托的情感是诗人的本能,比起父亲和弟弟,敏感的他更加善于此道。
荫高树兮临曲涡,微风起兮水增波,鱼颉颃兮鸟逶迤,雌雄鸣兮声相和。
笔下如此乐景,可怜只能衬出心中悲情。
上坟时,曹丕作为亲子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许多已被草木遮住的墓碑,上面的字还可以辨清,故去的人都有他们的姓名,和自己血脉相关的人已经躺在了这一一个小小土堆里,再无痛痒之知。
祖父是什么样子?曹丕都有些记不清楚了,父亲也拥有自己的父亲,也有自己年少轻狂的岁月,只不过都和他曹丕关联太小了。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有自己的势力,身边好友众多,愿意为曹操这个人抛弃家当甚至生命。
但他却没什么能给父亲的,甚至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父亲赐予的。
任何人看到族谱上一个个人名的时候,或许都会感觉到血脉某种神秘的力量,有关于短暂的生命和延续的永恒。
他有点恍惚,跟着低头下拜,又觉得自己心怀乱伦之念,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显得罪恶。
整个仪式都很简单朴素,是曹操惯有的风格。逝者已去,曹家人都不大信鬼神之说,不过是生者聊以自宽而已。
回程处,扶父亲上马时,曹操撑着曹丕的手跨上去,却没马上放开。曹丕被攥着好一会儿,手掌都变得湿漉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略有些不安,叫了句父亲,尾声上扬。
“你觉得如何?”
曹操嘲讽似的笑一下,看都没看儿子,问了他一句突兀的话,也不等任何回答,兀自放手骑马向前。
左右都有些不明所以,或是以为不过是关照五官将路途是否身体不适。只曹丕一个人站在原地,默然半晌,也上马随行了。
九月再回邺城,日子就又变成了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模样。随着曹操称王趋势明朗,立储之争越来越激烈,有几次甚至闹到了明面上来。曹操并不对此表示明确的意见,然而人人都知道,这便是纵容甚至鼓励着曹植和自己的长子争了。他要静静看着两个儿子争,证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两方势力明里暗里的争斗日盛,终于悉数在曹植醉闯司马门和崔琰诬告案中爆发。
那日曹丕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朝堂上被一卷竹简重重砸在了头上,带了熊熊怒火的“逆子”一声声割着心。他颤着手拿起来读,满目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悖逆之言。
“儿臣冤枉,父亲,儿子绝对不可能有如此行径——”
他焦急地看向冕旒下冷漠的脸,声音因急切都拔尖了一个度,顾不得旁人眼里自己是否失态,甚至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要因此直接失去世子位,只是想分辩他绝不可能……不可能这么想父亲。
曹操在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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