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原来他出个远门在你们的眼里都是天大的罪过了?怎么,没打死他,他还要对宋淮感恩戴德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因为祈年手里攥着宋老爷子的股份转让书吗?装什么高尚啊你们。”宋有雪沉默了几秒,“五年之后把股份转给他父亲,那是他自己当年亲口答应的,没有人逼他。”“没人逼他?”李睿是真心觉得好笑,“别把所有人当傻子了,你们也别自欺欺人了,当年他要送人去医院抢救,不答应就被宋淮堵在那儿,他抱着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有选择吗?” 哽咽李睿猛地掐断电话, 气还没理顺地扭头,正对上几米之外的许柚,错愕地僵在原地, “——你怎么还在这儿?”那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她岂不是都听到了。许柚皱着眉走近, 呼吸都轻了,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不是为了送人去医院抢救, 他就不会被迫答应转让股份?”李睿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还是被听见了。他紧张地抖唇, 脑子里万马奔腾地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越紧张越空白,言语贫瘠到他说不出一个字来。良久,他挫败地叹口气,算了, 都已经听见了, 难道还要瞒着吗?许柚心里着急,见他许久不说话,自己猜测出声:“你刚刚指的是不是高一那次, 宋祈年把我送医院抢救的事情?”李睿静默一会儿, 点了下头, “是。”许柚眨了下眼, 塑料袋被捏出褶皱,指尖用力到充血。她依稀能感受到,一直坚持的防线被戳破。只有两个人的医院走廊里,没有任何阻挡, 视野清晰透彻到许柚能看到李睿脸上的挣扎, 在为要不要把一切告诉她的挣扎。
期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有护士来查房, 才打破这凝滞的氛围,等到护士查完房离开后,李睿下定了决心般,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这次祈年住院,我顺手查了下淮城这边的医院情况才知道的。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祈年在淮城那几年很落魄……是因为救你。”即便已经猜到,许柚还是呼吸一紧。李睿:“宋祈年这个人,不管碰着什么事儿他总能做到最好,好像这世界上就没什么能难倒他。主要是因为他那人吧,早熟,做事心思缜密,还特聪明,这些你应该也了解。他这样一个连场省联考都做好万全准备的人,私自去从京北转学到淮城,你觉得他会随随便便的穷困潦倒的去,沦落到靠兼职生活吗?”李睿目光如锥,直直戳进许柚的心里。不会。许柚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会。在她印象里,高中那几年,宋祈年绝对算上一个年龄不大但t熏群吧仪斯八衣流九六散发布此文心思很深的人,少年除了成绩,几乎没出过风头,但每个接触过他的人第一感觉是他在收敛,藏着锋芒,任何事在他这儿都不算事,他总能先一步准备好。是啊,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淮城的几年落魄到去兼职呢?这样不对劲的事,许柚惊诧自己竟然从未深想过。李睿:“从我认识宋祈年到现在,他想做的事就没有一件没做成的。你别看他当中考结束才十五六岁,其实他聪明着呢,他中考结束前就已经私下越过宋淮,找到了宋老爷子的亲信给他暗地里转了学籍,所以他才能去淮城一中读书。他落地淮城那天,身上带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里面的钱是他之前参加各种竞赛的奖金,还有他自己做的一些智能模型卖的钱,不多,也就这么小二十万吧,对他这个少爷来说,着实少了,他那个人又金贵又难伺候,我当时还笑话他,说这么点钱平时大少爷买个鞋都买不起,你这拿着小二十万的钱去淮城能活的下三年?”“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李睿低眸,笑了笑,“他说,只有大少爷才会觉得二十万块少,像他这种丧家犬会觉得保命。他省吃俭用着点儿,也能活的不错,去了淮城,能见着姐姐,能有自己的朋友,能自己选择想过的生活,能有自己想要的自由,挺爽的了。要是宋淮找着他,他也不怕,这里是淮城又不是京北,再说了,他没钱还可以自己赚。”那时候的宋祈年,一腔热血。即使身处宋家多年的压榨下,他锋芒毕露的棱角仍未被磨平,他有着少年人炙热的追求。他憧憬着一个新的城市,那里有一个跟他存在血缘关系的姐姐,也许她人还不错,会在生日时给他下一碗长寿面,而不会像宋家人那样只会予他一身长鞭。在新的学校里,他能认识很多新的朋友,他们不会因为“宋家继承人”这层身份忌惮、害怕得罪他,更不会表面上恭敬谄媚地喊着“宋少”,私下里讽刺孤立他,在那里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可以一起在仲夏天里打篮球,还能在某个晚自习跟死党逃出去打几把游戏,蝉鸣聒噪着夏夜,少年人边说笑边谈论着作业谁写完给我抄一下。彼时的少年不知道他所期骥着唯一一点亲情的姐姐,会在往后一而再再而三令他失望,更不知道有时候路边随意出现的一个人,就会打破他所有的计划和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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