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媛眨眨眼,故意道:“不会。”小夏愣了下,眼见舒媛咯咯笑起来,知道她是开玩笑,左右手哈了几口气开始挠对方痒痒。两个女生笑闹成一团,直到护士来敲了门。可那时她不清楚,一点小小的挣扎都要耗费舒媛很多的力气。“会,一定会请你,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她说。小夏回了自己床。透着走廊上微弱薄光的病房变得安静,本来以为舒媛快睡着了,然而黑暗中,她又开始说话:“夏夏,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什么秘密?”小夏单手支起脑袋,“洗耳恭听。”半晌,舒媛道:“华铮他…是妖怪。”小夏满头的问号,然后拿被子蒙住头,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打滚,而舒媛没有在意她把这句话当成笑话,只是那么平静那么柔软地讲述着。“华铮真的是妖怪,他什么都不瞒我,是个很体贴的好妖怪,他可以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想过,自己陪伴不了他走完一生,可最少我也有几十年的的时间和他一起度过。”“但是,到下个月再没有合适的骨髓,我连短短的几十年都没有了。”“夏夏,我没有时间了。”“我托朋友联系到了一个人,有能力清洗记忆,把关于我的,甚至是他记忆里和我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抹除掉,我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想试试,趁着我还有力气,明天我想让他陪我一起去,就说是做个小游戏。”“以后,他就不会再认识我了。”被子里的发笑声已经没了,只剩下哽咽和一枕头的水渍:“为什么?”舒媛看着天花板,抬手微微揉了下眼角,笑道:“你也太笨了吧,我都说了他是妖怪,妖怪能活的时间太久太久了,一直要记着我这么一个人不是会痛苦很久很久吗?”审讯还在继续。有人叩门,陈滨起身去开了门,朱厌在门外朝夔牛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道:“抓到了。”“好,我来看看,”夔牛交代了陈滨几句后离开,推开了隔壁审讯室的门。一个染黄毛的小子坐在里面,穿得花红柳绿,就是这么一个像小流氓的妖怪剥夺了华铮的记忆,还号称是快乐康复大师。“你就是孟木?”夔牛拿出审讯的严厉态度。朱厌关上门。
“对对,人名孟木,妖怪孟极,”孟极相当积极配合,不等夔牛接着发问,自己就开始交代。“我一知道你们是为了他抓我,我在车里就仔仔细细把当年的事都讲了一遍,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自己再说一遍,但是我先声明啊,我那会儿也是被逼的 ,那个鬼车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我打不过他啊,他还威胁我如果我举报他他就要找我麻烦,我和他真不是同伙,要是同伙你们说他能不给我易个容什么的,在建业城你们随便打听打听就能找到我,说明我就是他半路捡的棋子,我”虽然配合,但是废话很多。夔牛叩了叩桌面,打断他:“说重点!”“好好,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诶我先问一下,我这么配合不用关我吧?我那会儿是正当营业,有营业执照的!”夔牛张大牛眼,来回捏了捏拳头,作势要揍他:“你到底说不说?”孟极缩紧脖子:“说说,立刻马上!我呢是两百年前到的建业城,我…”“近一点!”“好好,我压缩压缩挑重点,七八年前我开了家诊所,平时吧就帮一些个脑袋磕着碰着的妖怪啊人啊修补修补记忆,有些经历了痛苦自己想忘记的,我就给他们的记忆做做修剪衔接什么的,我这祖传的手艺没有后遗症。但是三年前来了个女孩子,要给她男朋友抹掉关于她的记忆,按照我的原则不是本人自愿我肯定是不干的,可是这女孩儿吧,哎”他止不住一声叹息。审讯室本就安静,听他说完,空气里越发显得静谧无声。默了会儿,夔牛让他继续。孟极道:“这事儿过去后,我店里和往常一样,去年遇到的鬼车,要不是有一天他在我店里歪了脸,我都不知道他套着人皮呢,太特么恶心了,他威胁我要我拿出华铮的记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三四公分长的菱形水晶,说是水晶其实只是用水钻制作的玻璃瓶,里面是中空的。“剥离的记忆我都会放在这个小瓶子里,保质期两年,两年内有人要来取回我还能帮他们装回去,超过两年就不行了。”“超过两年记忆就坏了?”朱厌好奇发问。“肯定啊,”孟极实话实说,“我没有好的存储容器,最多保证两年质量,两年过后记忆就会一点点消融,好比饮料变成了白开水,喝着有感觉但肯定想不起以前的味道了。”夔牛琢磨了一番,这么一说就和华铮的症状对上了。鬼车找上孟极时华铮被剥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模糊得就差用白开水比喻,因此造成了现在这番局面。刚好,也是鬼车想要的局面。利用华铮迫切想要找人的欲望,怂恿他抓人,甚至是杀人。可惜的是华铮对杀人完全没有兴趣。孟极看着夔牛一语不发,心里有些打鼓,又看向朱厌,急道:“朱队长,你们现在能放我了吗?我早不当什么快乐大师了,这职业有风险,鬼车找我干过缺德事儿后我就改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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