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赫当日便匆忙赶到宅子。深宅幽静,陈笙握书而念:“子曰:人而不仁,如何礼?人而不仁,如何乐?”【1】孩子们伏案摇头齐声跟读:“子曰:人而不仁,如何礼?人而不仁,如何乐?”书斋里传来孩子们朗朗读书声,陈笙正在给孩子们授课。又听陈笙:“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2】孩子们齐声:“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张赫步履匆匆,忽感孩子们阵阵读书声穿透院子荡气回肠,张赫减缓了步伐,他在这些字音行间意会些东西出来。火气渐渐压下。这便是张赫为何对陈笙时常牵挂回肠,不仅仅是喜欢他柔软美艳的姿色,他总会在有意无意中,轻易安抚烦躁发怒的张赫,也足以证明张赫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并非完全是百姓口中的张大善人那般简单。对于张赫又或者是刘垠来说,这份对陈笙的挂念能暖回心窝,也就危险至极。山里的夜,漆黑寂静。“笙儿,喝,为夫今日高兴。”喝醉的张赫单臂架着陈笙肩膀,嘴里还念叨,他太过沉重,陈笙起身时衣袖打翻了桌边酒樽。门外两名侍卫听到声响,陡然撞开房门,目光正撞上陈笙纤细的身体艰难的架着张赫。“打搅了。”侍卫连忙齐声硬朗道,毫无感情的歉意,准备合门退下。“没打搅没打搅,正想传二位帮一把。”陈笙气喘吁吁,连忙招呼道。这是张赫的随身侍卫,身手了得,他们久随张赫,深知眼前这位小先生在张赫心中的份量,不敢怠慢,接过手欲将张赫扶上床榻。谁知张赫借着酒劲,用力推开两名侍卫,他红光满面眼神飘忽,不断挥手,怒目喝斥:“滚!通通滚!”两名侍卫见张赫摇晃不定,欲扶又退,再看陈笙听话的已经走到门口,张赫慌忙扑上去拽住。张赫斗转星移,温声问:“笙儿,你去哪?”陈笙被他用力拽得肩膀都快卸掉,疼得厉害,他面露难色:“不是你让我们滚的吗?”弥漫的酒气顿觉熏人,陈笙被张赫裹挟,他的手臂力量酒后更足,见他鼓足一口酒劲,将轻飘飘的陈笙骤然抱起。“我让滚的是他们,怎可能是你?”两名侍卫低眉顺眼,不敢再迎张赫灼灼目光,躬身小步快速后退。
“你俩滚远点!”张赫又冲合上的门大吼。“是,家主!”紧接着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张赫转眸便馋涎欲滴,讨好般的问:“如此可好?上次没让我如愿,心念不休,今日定要吃了你,以解多日的相思之苦。”张赫抱着人一步一个脚印,虽然脚步慢得像个石人,硬是没摇晃吓着陈笙,陈笙对上他炽热的目光,勉力挤出微笑。“夫君无需节制,笙儿定当竭尽全力。”陈笙覆在张赫肩上的手指收缩,言词已令张赫血液高涨。暗藏梁顶的刘垠,俯视的双目燃烧熊熊火焰,陈笙这不是故意让他上火吗?紧握的拳头只差一触即发。谁知下一刻,张赫抱人钻进榻上,还拉了帷幔,里面紧接着如同嫌弃一般抛出鞋、腰带、衣袍等等,分不清谁是谁的凌乱堆地。帷幔里发出纵欲放荡的声音传到刘垠耳朵里,刘垠跃身落地,单膝蹲下,无一声响动,他又如轻燕大步而上,掀帘一掌击在张赫脖颈。抬眸就正对上陈笙衣衫不整茫然的眼神。随即刘垠一掌推开张赫,心里恨不得将他卸成八块,冷面寒霜问陈笙:“怎么?你还真打算伺候?”忽觉手腕上一紧,陈笙拽拉他上榻,刘垠疑惑看着他在帷幔外左右巡视,而后合上,胆颤心悸:“门外俩人不是吃素的,你也太冲动了。”“你们都如此了,我不冲动还是人吗?”刘垠身形高大,屈膝坐在一角,说着便用脚踹张赫泄恨,“以前不知道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如今就在眼前,我——忍不下!”陈笙坐到另一角,扔给刘垠一个小绿瓶,刘垠接在手里瞄一眼,问:“这是什么?”陈笙嘴角勾起,“打开看看。”刘垠似乎预感到什么,打开看了看,思忖间不经意看到斜对面高耸的被褥,刘垠瞬间色变:“这张赫居然如此色心不改。”整理衣襟系带的陈笙一本正经道:“他心念了许久,嗯,也好像吃了什么药。”“看来我的笙魅力不小啊。”刘垠负气说着准备盖上瓶盖,陈笙圆滚白皙的脚丫,顺着他身侧爬到他手臂上。俩人四目对视,陈笙佯装无辜,用脚指头朝刘垠打着招呼,挑衅道:“哦,阿垠吃醋了?”一股体香顺势飘来,好你个陈笙,仗着体香诱惑人,刘垠心念道,垂首在脚丫上吹着一丝热气,正欲咬上去,陈笙瞬间缩回被窝,道:“别,别盖了,他的火还得你帮他泄了,否则,他明日醒了定不安生,还会找我麻烦。”刘垠猝然睁大双眼,满腹苦楚,歪头看着陈笙,他手指缠绕,最后食指合起,毫不迟疑对指过来,他一副可怜求助,楚楚动人的看刘垠。这样的陈笙让刘垠万般艰难,也很快投降,不知不觉中才恍然明白,自己早就上了贼船。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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