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是开放式厨房,雌虫衬衣松垮,懒懒散散的挂在肩膀,衣袖高挽,手里拿着铲子,斜靠在料理台边,前面的锅子里不知煮了什么,正在噗噗沸腾,冒着香气。听到开门声,抬头,整只虫都透着一股松快。“时间掐得刚刚好,下来吃饭。”闫凯紧抿着唇,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抖。刚刚雌虫的宣誓或许震撼,却远远没有此刻让他觉得动容,高高筑起的心防在瞬间坍塌了一大半 动摇的伊始说话间,锅盖被蒸汽撑起,汤汁沸腾溢出,发出呲呲的声响。雅尔塔连忙掀开锅盖,白色面条翻涌,显然已经熟透,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碗将面盛出。一个荷包蛋,几片绿叶菜,最后撒一把葱花,干干净净的一碗清汤,是闫凯之前经常给他做的面。雅尔塔本身厨艺就不错,会吃自然也能复刻,过去单纯不屑洗手羹汤,现在倒是品出点期待的滋味来。有些事情做不做果然还是得分对象,这要让雅尔塔给托卡尔做个饭吃,雌虫大概率会把他直接弄死,省得浪费粮食。雅尔塔见闫凯还站在楼上发呆,指了指面,说道:“下来尝尝我的手艺?”闫凯恍然惊醒,垂下眼睑,抬手抓了把额前垂落的刘海,宽大的浴袍袖子挡住脸,生怕被察觉出一丝异样,欲盖弥彰的掩饰。磨磨蹭蹭的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只顾埋头吃面,全程零交流。雅尔塔不傻,当然能感觉的出闫凯在回避,不过该说的他都说了,一时也词穷。无奈的挑了挑碗里的面,阔别多日,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顿饭,也还行吧。室内一片敞亮,冷风系统呜呜工作,扇叶移动,偶尔吹动白色纱帘,气氛倒也不显尴尬,平静之中透着点莫名的暧昧在空气中悄悄涌动。闫凯挑的很慢,嚼的更慢。面的味道很好,虽然跟他做的很像,但完全是雌虫的风格,张扬,浓郁,对他来说有点重,却意外的合胃口。雅尔塔就惨了,饿得发慌偏偏吃不进什么,他体质特殊耐寒不耐热,莫尔比斯的天气晚上还能过得去,白天基本持续高温35度以上,挑了几根数都数得清的面下肚就没在继续。整只虫慵懒的靠在椅背,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眼巴巴盯着雄虫,思绪开始发散。讲道理这誓也宣了,胃也抓了,怎么这虫一点反应都没有?按照小破书上的进度,这个时候的雄虫难道不是应该已经手到擒来?雅尔塔若有所思的盯着一言不发的雄虫,安静到连嗦面都是无声版。他其实很想直接问问雄虫的想法,但看他这幅模样又拿不住主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踩到什么雷点,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再次破坏,得不偿失。雌虫不得不承认,在揣摩雄虫心思这方面他没有任何天赋。时间一点点流逝,闫凯好像跟面杠上,撑死了也就一把,他能吃到天荒地老。
雅尔塔越等越觉得焦虑,太阳不知何时落在餐厅位置,明晃晃落在他背后,整只虫渗出一层薄汗,情绪逐渐暴躁。舔了舔牙尖,嘴里也开始发痒。捏着口袋里的烟盒在掌心翻了又翻,最后实在挡不住这恼人的躁郁,拿出放在桌面上敲了敲,问道:“介意吗?”闫凯视线落在长方形的烟盒,盯着看了几秒,放下筷子,从他手里接过,直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没什么情绪道:“火。”雅尔塔瞥他一眼,放下腿,在口袋里翻了翻,没有打火机。碾了碾指腹,站起来,俯身朝雄虫伸出手:“过来。”闫凯虽然疑惑,但也听话的照做。雅尔塔拇指摩擦,一簇小火苗窜出。闫凯浅吸,朝雌虫方向淡淡呼出一团烟雾:“首领大人威武。”雅尔塔挑眉,想起在隆科达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不高兴了就是‘首领大人’,高兴了就喊‘雅尔塔’。“大祭司的小把戏,我正好也会点。”“嗯。”闫凯始终没有说话的欲望,简单回应后两虫重新陷入沉默,偌大的餐厅只剩灰蓝色的烟雾缭绕。雅尔塔一直搓着手指,原本尖锐的甲盖都磨平了几分。他本身不是聒噪的虫,过去大部分时间都是闫凯说他听。雄虫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管什么事都能唠上几句,雅尔塔自认没这个本事。眼睁睁看着雄虫一根接一根的抽,突然有点后悔把烟拿出来。在闫凯准备拿走最后一根烟的时候,他忍不住出手。“差不多了。”“不差这一根。”“也不差这一根。”抽了没事,不抽也没事。闫凯扯了扯嘴角,没有坚持,他心里藏着事,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雅尔塔瞥了眼雄虫手边一堆烟灰,神情颇有些严肃:“为什么不高兴?如果是我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他现在特有自知之明,有什么不对劲先往自己身上套总没错。闫凯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拢了一瞬,撇开头,回得漫不经心:“没有,天气热的心烦。”胡乱找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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