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拉扯我去作甚么?”薛蟠笑道:“当日你的救命之恩,原想着给你讨个贤妻以作报答,可惜最后亲事也未成,恩情也没报成,这件事我家一直放在心上,如今你我又要同去南边,倒不如一同吃个饭,既是谢你恩情,又是践行,岂不两全其美?”因他说得头头是道,条条有理,湘莲也不好拒绝,于是只好应下薛蟠邀约,同薛蟠一去。
因宝钗不好见外人,于是只和香菱在自己屋里吃饭,并不出来见客,薛姨妈在自己院里摆了席,薛蟠道只是家里人吃个便饭,于是一桌皆是便饭,一碟火腿炖鱼肚,一碟八宝鸭,一碟珍珠鸡,一碟西洋白菜,一碗福跳墙,一碟绣球萝卜,一碟小莲花白包,一碟拌耳子丝,一碟雪里红,一碟金干烧豆腐卷,一碟甜蛋蒸羹,又有奶汤鱼翅,香花鸡丝,金银鸽蛋,野兔脯,并苏州陈三白酒,又叫上了十景点心。
湘莲抱拳道:“夫人置酒款待,实是愧不敢受。”薛姨妈笑道:“我的儿,如今你与蟠儿是结义兄弟,既是蟠儿义弟,便也算我义子,如何不敢愧受?”她此番设宴款待,十分周到热情,既谢湘莲从前救命之恩,又谢湘莲多番照顾,倒把湘莲谢得举足无措,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惴惴不安。那想这里院子用饭,那里宝蟾却在门里听见薛蟠小厮嚼舌说起今日柳相公来家里吃饭,宝蟾一听便知是那个叫十分薛蟠牵肠挂肚的柳相公,当日被薛蟠收拢上手,他一心以为自己是与薛蟠情投意合,那想薛蟠不过是与人家闹了别扭,裆下正空,才拿他来取乐,后来薛蟠又与湘莲重修旧好,三天两头就往外跑,倒把他撇在家里受金桂的气,偏生他又是一介女子,不好出门去找柳湘莲算账,如今正好人来了,岂不是老天恩赐良机,岂能放过?于是便捏着帕子去往金桂房中。
金桂正于榻上酣眠,宝蟾进来笑道:“姐姐倒是好气量,竟在这里躺得住。大爷如今都将外头贱人领到家里来了,再过两日只怕就要姐姐妹妹起来,一家子团聚吃茶了!”金桂本见了宝蟾就有气,如今听见宝蟾阴阳怪气,道:“他又要领那个贱人?如今家里头的丫头还不够他使,倒又要到外头去使?”宝蟾冷笑:“家里头的丫头如何比得上外头的野路子?姐姐说,还能有谁?”金桂听了,气道:“好啊,从前不去找他,是不好出门去找,如今倒叫他犯到我手上来,既如此,便叫他知道我的厉害!”宝蟾见金桂动怒,心下暗喜,却愈发搬弄是非起来:“姐姐也不过是在这里说些话充胖子罢了,人家与大爷在那院里头相亲相爱,如今家里头上下都知他是大爷的义弟,连夫人都认他做了义子,虽吃不了他的茶,可又与我们这些叫姐姐吃茶的又有何异?我听门子里的人说,大爷还叫给他腾个屋子出来,给他一间院子单住,日常吃穿用度莫说我和秋菱,就是姐姐恐也比不了呢。”金桂烈火脾性被宝蟾点得噼里啪啦起来,怒道:“天下那有这样的道理?他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便直奔薛姨妈院里去吵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薛蟠等人正在吃饭,薛姨妈笑道:“上回本想借柳相公亲事重谢,却不想后头又出了变故。如今蟠儿已经成家,柳相公也该寻个好的成家才是,才显得不寂寞呢。”湘莲听出薛姨妈话音,笑道:“多谢夫人关怀,只是如今我孑然一身,萍踪不定,倒也逍遥自在,于亲事一面并不急于一时。”薛姨妈道:“话虽如此,然而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但凡世间男子,那有不爱娇妻美色,不想成家立业?便是那盖世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湘莲一时语塞,薛蟠只道:“妈妈何必这么着急?柳二弟年纪轻轻,难道还愁娶不到好的?更何况我这二弟志向远大,立志要娶一个绝色女子,妈妈若是催急,叫他草草娶了了事,岂不是辜负了二弟?”薛姨妈见薛蟠替柳湘莲遮掩,又气又笑,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外面吵吵起来。
原来金桂直奔薛姨妈院子里来,她是个泼悍跋扈性子,又见她怒气冲冲,一路上竟未有人敢去拦她的,是以叫她一路闯进院子里来。柳湘莲见金桂进来怒发冲冠的模样,虽然脸生,却也猜着金桂身份,连忙站起打拱道:“嫂子安好。”金桂却见着湘莲便骂:“呸!谁是你嫂子?好个不要脸的家伙,外头缠着我汉子不放,如今都偷到家里来了,世上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湘莲听金桂抢白,脸色难看,薛蟠急道:“谁将他放进来了?还不快拉出去!”金桂转头立刻啐了薛蟠一口:“你做的好勾当,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来拿我的主意了?如今嫌在外头偷吃不香了,倒要拉到家里来光明正大吃给我看了。这几年在外头相与的都是些粉头戏子,连一个正经的也没有,还嫌不够,连家里都要做起那窑子生意来了!”他一通撒赖放泼,将好好一席饭闹得乌烟瘴气,竟也没人敢去拉扯他出去,若有上手拉扯的,必遭金桂一通斥骂:“呸!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来拉扯奶奶我!”一个丫头被啐了一面唾沫,呜呜哭着不敢吱声,其他人再不敢拦,金桂便叉腰高声骂道:“我的脸如今是不要的了!这家里头已经是逆天犯顺颠倒阴阳的了。女人守着屋子里的活寡,男人倒在外面亲嘴摸屁股,倒不如趁此闹一场,若看不顺眼的,就一刀杀了我,给这贱人腾位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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