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方的目光下后退了一步。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杰克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所以我在一天中最早的时间给你送早餐来了。最新鲜的食物。刚剁下来的。又红又热,奈布。玫瑰并不只长在土里。”
他恐惧着注视着那个塑料袋,黑漆漆的,像杰克的眼珠子,兜着红色的东西。他喉咙里仿佛要涌出什么,他想吐。
“给你,奈布。”杰克似乎不觉得他会接下,手指勾着那只塑料袋,那只袋子落下、打开,那个作品盛开在他眼前。
一只内脏被刨光的老鼠,四肢大张着,像学解剖的学生展示自己的作品:看,我把它们全部完好、一点不剩地拿了出来。
他冲回了公寓。他在楼上窗子望着,杰克在楼下冲着他笑。对方脱下帽子朝他行礼,在塑料袋里拿出了袋子扎漏的剪刀。
“晚上好。”第二天杰克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对他说道。
“你应该管束好自己。”萨贝达厌恶地说道。
“这只是一次玩笑。”杰克有双鱼似的眼珠。他在萨贝达身边游走着,仿佛碰到对方时他就变成了一条鱼,眼睛不会眨,“奈布,我需要你,就像一条鱼需要水一样。我喜欢你发抖的样子……真可爱、不是,我是说你平常也很可爱……我现在很混乱,你能告诉我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吗?我梦见我剖开一只老鼠,它的全部被我……”
萨贝达拍开了他的手。往后他再也没看见杰克,那家早餐店也没再开门。
某个晚上他闻到空气里一股潮湿的气味,伴随着熟悉的哼曲声。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那首小曲的节奏也跟着加快,在拐角处亮起的车灯照亮了他惊惧的面孔。一切消逝于一声碰响,那首小曲也停止了。
萨贝达在一片白色下悠悠转醒,他的侧边放着一束玫瑰花。似乎有人握着他的手,那张黑白两色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早上好,奈布。”杰克微笑着说道,“我给你带了粥。”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双腿没有了知觉。
end
*看着表格选填的,泥得很严重
杀掉孩子的妈妈——创造你的神又收回了赐予你的生命????: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他的画像挂在大厅,一幅苍白的侧影,他在微笑,他在注视,胆小的仆人说道,老爷会看着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湛蓝的眼珠与我相差无几,在我出生时,女仆甚至惊叹道,“这简直是个缩小版的老爷!”
我和母亲并无相似之处,她把瘦削的躯干束进黑色丧裙中,每日燃着烛台在走廊里穿梭,她有时会换上男子的便装,直至深夜才打开府邸的大门。我的母亲是男人,他从不穿束腰,只会把棕发盘在脑后,也不戴珠宝。黑纱后的一双翠眼宛若乌云中的青鸟,扑闪着冷冰冰的翅膀,我知道,他在审视着我,这审视把我刺痛。他把我抱到腿上,冷冰冰的手套抚过我的臂膀,我差点错认为他是具比我父亲还要冰冷的尸体。
“路易斯。”他轻声呼唤我的姓名。
“妈妈。”我扯了扯他胸前的缎带。
他笑了。没有应我。烛火映照着他半边面颊,我们正在父亲的画像之下。
我几乎睁大了双眼,父亲的面庞在烛光的映照下竟呈现出人肤的质感,哪怕他苍白得似骷髅。烛火仿佛在那只往下斜的眼珠里摇曳。他在笑,弯起的眼睛似乎在嘲讽我的愚昧。
“你父亲和你很像,”母亲说道,他抱着我,拿着烛台走到画像之下,“几乎啊……一模一样。”
我抓紧了母亲的衣服,想要握住我们之间仅有的一点联系,母亲的步履如幽灵,他说父亲的头发亮若圣洁的银器,是每个月夜下飞舞的窗纱,父亲快回来了。我疯狂地摇头,对这一存在表示否定,我没有父亲,父亲不过是在长廊里徘徊的幽魂。我对父亲之理解有如人们对自身丑恶之了解。他的头发是幽灵的足影,白而纤长,在我母亲的身旁徘徊不去。
我必须杀死我的父亲。他不会回来的,对吗?萨贝达。
在我十四岁时,我对摄影机起了兴趣。我在这方面展现出极大的天赋,几乎不需要任何理论指导,很快便能上手熟练。既然摄影机能够封存事物,那也能杀死一个灵魂。
母亲对此似乎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奇,在我摆弄摄影机的那刻,镜头对准了他,黑纱下的面孔掠过转瞬而逝的惊恐,他举起桌上的茶壶,朝父亲的画像掷去,茶壶在父亲的肖像下炸开。他瞪了我一眼,转头回了房间。
后来母亲把父亲房间的钥匙交予我,说那里有不少书籍和器材。
“以后你就在父亲的房间里睡了。”他说。
“我想待在我的房间。”我回答。
“那是你父亲兄弟的房间。”他说。
“那是谁?”我从未听过母亲提起那么一个人。
“克劳德·德拉索恩斯。你父亲的弟弟,你的叔叔。”母亲说道。
“他在哪?”一个悚然的想法从我脑内蹦出,也许这个府邸里有两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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