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明意寻着张夫人时,她正在佛前念经,手中拨着佛珠,很是虔诚的模样。许明意没来由的犯恶心,佛口蛇心,不外如是。如果他不是心怀戒备,又是男人,体力远胜寻常女子,今日只怕也不能脱身。
自此一生都将蒙上阴影,再抬不起头。
许明意袖中的手紧了紧,指甲刮着掌心的伤口带了些微刺痛,让他稍稍冷静了几分,“娘。”
张夫人停了念经,抬头诧异地看着许明意,说:“法事做完了?”
许明意垂下眼睛,轻轻“嗯”了声,道:“青羊大师施法之后先去休息了,让我们自行离去。”
张夫人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罢,在下人的搀扶下起了身,她吩咐身边人,道:“将香油钱给小师父。”
下人自是应是。
古刹外,许明意和张夫人回到马车上,将离开时,许明意打开车窗,看着那座掩映在青山古木间的古刹,心有余悸,又厌恶至极,若是可以,他恨不能一把火将这座古刹点了。
这等地方,留着还不知要戕害多少人。
突然,几个人匆匆地从古刹中跑出来,为首的正是青羊的大弟子,他面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怒,可又有所忌惮,不敢上前阻拦马车的离去。
许明意和那大弟子目光相对,看着那张因愤怒变得不再从容,反而狰狞如野兽的面容时,想,世上的虎豹豺狼无不凶恶贪婪,欺软怕硬,只有真正教它吃了疼,让它流血,让它怕,它才会生出畏惧,色厉内荏地龇牙咧嘴,涎水横流也不敢妄动。
许明意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嘲弄冰冷的笑容。
青羊的大弟子看着许明意面上的笑,仿佛窥出了他的轻蔑嘲讽,面皮一下子胀得通红,可想起青羊鲜血淋漓的下身,又打了个寒颤。
张靖遥并不知道古刹中发生的这一出,那夜他忙于公事,回去时,许明意已经睡下了。
张靖遥看着床上的人,突然想起,他们成亲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多晚回来,房中都是亮着灯的。
许明意会等他。
他梳洗罢,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分明已经很是疲惫了,可张靖遥脑中仍旧没有丝毫睡意。许明意侧着身,微微蜷缩着,背对着他,张靖遥看着他散落的长发,过了好一会儿,伸手轻轻抚着许明意柔软的发丝。他勾了一绺,绕在指头,轻轻把玩着。
突然,那绺发丝自张靖遥手中抽了出去,许明意已经转过了身,那双眼睛冷冷淡淡地看着张靖遥。
如同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张靖遥僵了僵,有点儿无措,所幸屋中不亮,足以掩饰一二,他干巴巴地说:“吵……吵醒你了?”
许明意没说话,盯着张靖遥,他能觉察到张靖遥这些日子对他有意无意的亲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长,是如闻鹤来所说,对付邻春求而不得,所以退而求其次?
如果早在二人将成亲时,张靖遥对他有这样的一分好脸色,说不得他便感激涕零了——可偏偏现在他已经厌恶极了做许九娘,他不想再做许九娘,不想做什么张家大少奶奶。
他是许明意。
一个极危险的念头在许明意脑海中破土而出,不可遏制地翻腾着,许明意说:“张靖遥,如果你娘让你休了我,你要如何?”
张靖遥微怔,道:“我娘为何让我休你?”
许明意淡淡道:“生不出孩子,不是女人,家世低——任意一条,都足以让你休我。”
张靖遥本想说婚姻不是儿戏,岂能说休妻便休妻,可他与许明意的婚事,本就儿戏。归根究底,他爹娘想要的不是许明意,而是孩子。
张靖遥沉默须臾,道:“我娘又逼你了?”
许明意不置可否。
“此事我明日会与母亲分说,”张靖遥斟酌道,“我会说服我爹娘……”
许明意不再看张靖遥,他躺在床上,看着床帐,语气平淡,说:“你能说服吗?”
张靖遥哑然。
他若能说服他爹娘,又岂会娶许明意?
张靖遥心中也生出被禁锢掌控的无力,隐隐的,还有几分不甘和愤怒。可此事干系大,便是张靖遥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说服他爹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许明意。
许明意说:“便是我生下了你们张家的孩子,张家就能容下我吗?”
张靖遥本想说怎会不容他,又猛地想起许鸣意特殊的身体,许明意说:“许家不需要一个阴阳之体的少爷,张家更不会要一个这样的少奶奶,你的孩子,也不会需要一个这样的母亲。”
许明意这番话说得极其冷静,却又残酷至极,彻底撕下了笼罩在他们这桩婚事上的遮羞布,袒露出张家煊赫华美之下的卑劣、狭隘和无耻。
张靖遥倏然坐起身,恼羞成怒地盯着许明意,道:“那你想如何?”
许明意静静地看着张靖遥,说:“我不想如何,我能如何?”
张靖遥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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