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百名守城士兵的努力之下, 终于将城门关闭,甚至对漏网之鱼试图逃回城内的韩武手下,毫不留情地在门缝中伸出长矛将其捅死。樊青勒令手下不许靠近城门, 他听着城楼上“簌簌”地射箭, 骑在马上骂骂咧咧,“格老子,这么多箭都是银子。朝廷军费都被这些娘炮浪费啦。”跟在他身后的鸡头, 兴奋地回头看了眼, “二哥你如何还替金狗心疼起银子来了,左右花的不是咱大哥的银钱。”樊青这段时日专门盯着铸造军火, 战乱时期铁料紧缺, 百姓们为了支持义军, 甚至捐出自家的铁锅和农具,还说:“只要义军的兄弟们能将金贼驱逐关外, 他们就是饿死, 为了后代能过上太平日子, 也值得了, 更何况这点子家当。”这般沉重的期盼,也是大哥为何不眠不休地研究作战部署的原因。“鸡头,你说明儿咱拿下太平, 军备上是不是又能充盈好一阵子?”他现在最期盼的, 就是大败敌军后的收获。除了大哥不让他杀俘虏之外,对于其他的分配都很满意。鸡头渐渐追上他, 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二哥, 别人攻破一城, 都会找大哥要什么良家美人配个婚,咱当初那几个和你同岁的兄弟们, 眼瞧着都成家了。你说你眼里除了军备,就是敌人俘虏。你何时也能牛气一下,把阿硕姑娘娶回来。好歹她是陆姑娘身边第一得用之人,这样大哥脸上也有面子不是?”樊青一下子被戳中心事,扬起长臂“啪”地一声给他一个大脖溜子,这还是掌下留情了。“少他娘的跟贼老婆那般嚼舌头根子,不该你管的事少管!”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他不敢跟阿硕张这个嘴,只是他虽人看起来粗狂,心思却并不粗。他如何不知阿硕对三弟有意,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三弟明显是瞧上了沈姑娘,两个文绉绉的人在一起怕是也有很多酸溜溜的话说。他从不在意什么容貌家世,只觉得阿硕这样的姑娘挺好。身体康健,说话办事大方利索。只是,成亲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阿娘从小就告诉他,勉强来的没好果子吃。待回到水寨大门口,鸡头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正想埋怨下手这么狠,一下子瞧见平日里凶神恶煞般的樊二爷,如今却表情落寞,像是有着重重心事。他又下意识给了自己后脑勺来一下,皱眉“嘶”了声,埋怨自己多这个嘴。二人将马扔给属下,命他们好生歇息,这才匆匆前往萧祈安寨中复命。进门后才发现,嚯,坐了满屋子,除了王广全和阎少康之外,人都齐了。只见自家老大脸色照旧苍白,照旧是万年不变的玄色战袍,只是在外头披了件大氅。“樊青,此战如何?”樊青拱手道:“属下将韩武碎尸两段,与兄弟们杀光他的两千亲军。按照将军的部署,并未强攻城门。”萧祈安赞许地笑了笑,“甚好。你们且坐,听我等商议如何cao办大帅的葬礼。”
樊青这才真的相信,大哥当初说的话:韩武非但不会投诚,还会趁机杀人攒功。通过这件事,陆南星头一次发现萧祈安竟然会黄雀捕蝉螳螂在后的招数。想必他最初就知晓,韩武与他义结金兰只是为了麻痹他放下戒心。也想到韩武会找机会对义军内的将领动手,故而趁着王广全提出许婚之后,与谈她联手演一出大戏,以假戏真病还治其人之身,麻痹韩武。听到韩武约王广全饮酒,故作病得神志不清,不闻不问,借他之手将王广全做掉。就算韩武失手,也与正在养病的他毫无关系。一切按照韩武的计划进行后,他再安排人马将其斩杀在太平城外,目的就是敲山震虎,让王兴看看韩武背叛他萧祈安的下场,就是死无全尸!一箭三雕,解决了所有内部问题。只剩下攻克太平城这个难题了。陆南星想到此,开口道:“萧将军,我的意思,将大帅的尸身就地找个风水极佳的地方掩埋,最好面对太平城。也算是激励将士们,一偿大帅亲自督战攻打太平的宿愿。待日后攻克,咱们再一起去大帅墓前为他老人家上香祷告,让他安息。”她自是知晓萧祈安不愿浪费银子,用在大肆cao办丧事上。他此刻怕是用来添置军火都还来不及。之前厚葬阎兴邦,是王广全不愿落人口实,萧祈安必是深觉提了建议也不会批准,索性不参与意见。而此时,他自然成为大帅,并且无人有异议,但这件事不能由他亲自说出。故而,寨子里吵来吵去,每个人都揣摩错了他的心思,认为照搬王广全喜欢的那一套,做给活人看的形式就好。但从他始终未发一言来看,他们全部都猜错了。李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与陆将军的看法一致,水寨这边背靠有山,风水极佳。大帅埋葬在此,也能保佑太平城的百姓。”萧祈安垂眸,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这才问道:“诸位可有异议?”众将领熬到今日,也不是个没眼眉之人。见这位新任大帅都未反驳,他们更不敢说了不字。登时,屋内齐刷刷地山呼,“没有异议,请大帅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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