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小道士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我的确有罪。”“什么罪?从实招来!”“是偷心的罪。”“……”“你当真了?”“…………”小林恼羞成怒。“耍我是吧!看我不狠狠教训你!”陶眠乐不可支,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甚至岔了气,哎呦地乱叫唤。年轻的狱卒在他的笑声中脸涨得通红,故作凶恶地让他住嘴。“别笑了别笑了!再笑小心我把你吊起来抽!”“年纪不大,口气还不小,”陶眠终于止住,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知道你们牢头为何不让你多嘴么?因为啊,我上头有人。”陶眠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上方。狱卒傻兮兮地跟着往上看。随后才反应过来“上头”是哪个“上头”。陶眠曲起手指,笑盈盈地望着他。“有、有人怎么了?你说得那么厉害,还不是被关了进来。”狱卒底气不怎么足地回嘴,半天没等来对方的应答。他抬起头,却发现牢房内的小道士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地方关不住我。但,暂时被关住比较好。”他这句话说得绕,小林的脑袋差点被干烧了。想继续追问,对方却重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理睬。神秘的囚犯被关押了数日,不知上面又给了什么新的指示,陆续有人来探望他了。第一波来的是两个小孩,像一对姐弟。这对姐弟很有意思,长相没半点接近。如果不是那男孩开口叫姐,小林都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任何关系。弟弟不等见到真人就眼泪汪汪了,姐姐一边给他擦鼻涕一边嫌弃他丢人。等看到牢房内清瘦的身影,姐姐的眼圈也红了,弟弟更是汪汪大哭。“小陶哥哥!你受苦了。”小林守在牢门口,以为那在他面前一贯云淡风轻无所吊谓的小道士会安慰孩子两句,再来几句人生鸡汤。结果道士嚎得更凄惨。“小土!小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啊!又脏又乱狱卒还欺负人,我是一天都活不起了,呜呜。”小林:……谁欺负谁?谁欺负谁!他被道士刨根问底连祖坟都快刨出来了,还要日日承受他全方位的精神摧残,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小林愤懑,但他一言不发。道士的嘴厉害着呢,只要他想,随便一句话能把半个天牢的人气死。两个孩子没插上几句,小道士怨天怨地把他们天牢从上到下平等地批判一顿,探视的时间到了。小林以为他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不当事。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三四个宫内的人秘密来访,搬来许多干净昂贵的被褥衣物。器皿餐具全部换成新的,金光闪闪,险些晃瞎小林的双眼。还有各种珍馐美酒,点心宵夜,一并送了进来。热心的小道士盛情邀请狱卒进牢房与他对酌。小林婉拒。这回人家不像避难,反而像度假了。第一波访客不算稀奇,小林心想,既然小道士说他上头有人,或许这两个孩子跟那位求了情,送点好吃的好穿的,这种事在天牢也不新鲜。第二波来访者就有点震惊到狱卒了。“将、将军……”小林的腿直发软,“牢内湿寒,您突然至此……”来者是当今圣上最为器重信任的大将军吴岳人。据传吴将军当年陪陛下在行伍间出生入死,深受陛下赏识。坊间对二人的关系也是诸多揣测,生出了许多隐晦暧昧的色彩。毕竟郎才女貌,看着登对。但现在的小林脑子里是没有分毫旖旎想法,他一头雾水,不明白身份尊贵的将军为何突然来到天牢,探望一个看上去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道士。吴岳人来到牢房门口,看见里面舒适奢靡的环境,浓眉一皱。“把这些都撤掉,阶下囚住得比皇子都好。”一句话,表明他看不上陶眠,也瞧不起皇子。小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将军得罪不起,但他敏锐地感知到,陶眠背后的人,也得罪不起。他急病乱投医,求救的目光投降陶眠。陶眠回以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平时的打趣调侃,而是安抚的意味。
“将军,好大的火气啊。”他慢悠悠地说。后来的对话小林就不知道了。吴岳人似乎轻而易举地被陶眠一句话激怒,就说了,道士是有这样惹人发疯的本事。小林被将军一挥手轰走。等到半个时辰之后,吴将军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天牢,小林这才凑过去打听。他想他迟早被自己爱打听的毛病害死,但人不凑热闹那还是人吗。将军怒发冲冠,牢房内的道士却仍是不紧不慢地啄饮杯中的残酒。“哟,回来了?”他甚至有心情打招呼。小林一脸的有口难言,好像憋了什么话,说不出口,又很想说,想了想还是算了。陶眠也不急,反正这狱卒单纯,藏不住事,迟早会说。果然如他所料,半炷香的时间,小林贴着牢房的栏杆,低声问他。“你之前说你偷了一个人的心。”“嗯?嗯……有吗?”“有!肯定有!我记性好着呢,别想糊弄过去。”“那就是有吧。”“你……你说的那人。”小林看了看左右,招招手,让陶眠靠近。陶眠很给面子地把脑袋凑过去。小林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将军吧?!”“……”那日陶眠大笑的场面,让小林即便过了七十年再回想,也依旧想死。陶眠多缺德一人,边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边说,是啊是啊,看看吧,多么狠毒的单恋。小林真想当头撞死在牢房前。他和道士约定好谁也不提今晚的事,道士满口答应,却笑个不停。吴将军又来了几次,每次都是不欢而别。小林看见他脸色就变得极差,搞得吴岳人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心情更糟糕。烦,但是还来。小林都摸不清楚将军的心思了。道士还悠哉地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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