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妖邪。妖魔是魔域生活的‘人’,和他们那些凡人,和生活在仙境的你这种仙,没什么区别,你不要搞地域歧视。”“……这种时候就不要讲这么冷的笑话了吧!”从神情来看,薛瀚的确没有任何讲笑话的意图。“这是之前迎仙台那雷鼓造出来的果,”薛掌柜的表情冷下来,“那鼓点绝对中间有哪地方敲错了。吴正罡这老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曲子就敢乱吹。这回可好,神仙没请来,反而把黄泉那边的秽物招来了!”黄泉,是和仙境、人界、魔域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里充满着混沌与本初的恶,是无法轮回于三界的魂魄的归处,是所有负面之物的最终流向。按道理那里是和三界清晰隔开的,但不排除在某些情况下,这个“通道”会被打开。这种“打开”或许也不是故意为之的,总有些二缺进行了一些傻缺cao作,最后把不该招惹的东西召唤出来。现在陶眠他们面临的,就是这种局面。“我不知道黄泉的口子被撕开了多大,但我的建议是能跑远点就跑远点。等到那些仙人发现了,他们会来处理。”薛瀚回头看了看那些无措的桐山派门人。“只是这些可怜的修士就要被搭在里面了,仙界的人马不会立刻赶来。”说到这里,薛瀚想起来,自己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仙。“你不会突然善心发作,要留下来和他们共患难吧?陶眠,收收你那无用的善——”薛掌柜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发现,陶眠一手拖着一个小孩,这会子工夫,跑出去老远。还回头招呼他。“薛瀚!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跑!”“……”是他高估某人了。薛瀚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陶眠旁边。“你就这么直接走了?别到了山下又后悔再回来,那样我会看不起你。”“你不是都说了会有仙人救场吗?”陶眠带着徒弟和编外徒弟跑跑跑,“那我还凑什么热闹呢?他们又不给我发俸禄。”小陶仙君是实在人,不出钱的事不干。沈泊舟跟在师父身边,看着不远处的奇诡之景。那里原本是一片广袤雪色的云海,此时已经变得污浊。无边的黑色浪潮从远处席卷而来。仔细去看,那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由数不清的亡魂、恶灵纠缠勾结在一起形成的畸形躯体。在那浪潮之首,有一个手握着黑幡的“人”。它个子高大,身披残损的盔甲,血液顺着甲胄的纹路不停地流淌、滴落,溅在下面呼号的亡魂头顶,一阵青烟,让它们发出痛苦的嚎叫。沈泊舟远远地望着那场面,从骨子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适。“小六,别看。”陶眠把他的头扳回来,让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那里是深渊,”仙人的神情也变得肃穆,“看久了,会被吸进去的。”桐山派的众人尤在惊惶之中,这是道嗔,或者说占据他身体cao纵权的邱桐发令了。“所有门人,立刻离开此地,越快越好!”吴正罡本来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危难关头,他还在计较道嗔一个长老,代替他这掌门发号施令的事儿。“道嗔,本掌门还在这里,哪里由得上你发令?”“闭嘴,”邱桐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化形变成了自己原来的相貌,“我现在可有这个资格了?”“你、你是……桐盛老祖!”吴正罡失声叫出了邱桐的名讳,其他弟子听见后,大为惊讶。“桐盛老祖?真的是老祖!”“老祖显灵了!”“老祖快救救我们!”邱桐骂了一句什么,看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暴脾气,危急时刻那层儒雅的皮就藏不住本性了。“都说了让你们快下山!我挡在这里!”老祖现身,吴掌门这时终于清醒些许。“老祖!方才那吴姓弟子所说的引魂散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岂不是都不能运功!”邱桐拔出吴掌门随身佩戴的镇山剑,瞪了他一眼。“不然我为何这么急切地让你们下山?快滚,别碍事!”邱桐的话音刚落,那黑色的浪潮,已经涌到了所有人的面前。阴暗、堕落、腐朽,所有修饰恶的名字用到这里,都无法彻底地描述他们亲眼所见的场面。那黑色的浪潮不止存在于此时此世,它包罗万象,内藏着无数条时空的暗流。方才说它汇聚了此间之恶,实在是有些保守了。任何人只要随意拿眼一瞧,就能看见无边的痛苦和折磨。而且那恶是有召唤力的。有弟子看了一眼,就要向那浪潮之中走。砰!
邱桐及时赶到那弟子的身后,一石头砸晕了他,让其他的弟子拖他下山。虽然有更妥贴的办法,但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多想,还是一石头直接让人晕死过去比较好。接着,邱桐一个人,面对那漆黑的浪,其他人背向着他,四下奔逃。在这些离开的人中,还有一个,回头望了孑然独立的邱桐一眼。是陶眠。 吾往矣螳臂当车。陶眠看见邱桐孤身面对黑浪的时候,只能想到这个词。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天地间一抹雪色,手中握紧了门派的青铜镇山剑,身后是四处逃窜的弟子。像一枝孱弱的雪白桐花,独自面对着狂风巨浪。陶眠的脚步渐渐变得缓慢,同行的三人越过了他。沈泊舟第一个发现他落在后面,也停住前行的步伐。“仙人师父?”他的声音一出口,另外两人也察觉到陶眠的异样。李风蝉茫然着,不知道陶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但薛掌柜心里明镜儿似的。“陶眠,”他的说话声有一丝严肃,“你要是现在回去,我就会——”“就会?”“就会唾弃你。”“……”薛瀚还能怎么对付他?他只能皱着眉,拉着人继续往前走。“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要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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