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镇瞥了满月一眼:“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对啊,他们既然向往,朱某就让他们留在神剑峰上,岂非成人之美?”“你把他们怎么了?”满月问道。朱可镇笑了,道:“这倒并非是朱某的杰作,甚至,就连朱某如今,也与他们只有些许不同,”他将自己左腕的护臂解开,翻起袖子来,他小臂上长长的一条缝合痕迹,伤处还泛着殷红,“鞭骨之刑打断了我的骨头,他便索性帮我把碎骨头剃掉,换上精钢,用蛊虫连接经略,再填上药草……”饶是满月自持见多识广,行走江湖这些日子,胳膊腿乱飞,血浆横流的场景见得多了,听朱可镇这般讲述,依旧难忍心里翻腾。这么奇诡的方法……满月问道:“是《恶无刑咒》里的方法?”朱可镇预料之外,先是一愣就又笑了:“对啊,是《恶无刑咒》,我也不过是与恩人达成利益交换的试验品。”他的笑意更加浓了,颇有深意的看了纪满月一眼。纪满月一时被他这一眼看得后背汗毛倒竖,总觉得这一眼里包含了什么不怀好意的内因。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人。朱可镇径直走到香案前,将陈庭的牌位扶起来,擦拭干净放好,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无论如何,我会帮他的,我要为掌门还有神剑峰报仇!”纪满月皱道:“你的恩人是许小楼?”朱可镇没答,目光转向司慎言,眼底陡然泛出寒光:“司慎言,你偿命吧!” 稀里哗啦神剑峰隐秘之境, 山幽崖深。一声诡异的口哨,撕裂了经年的静隧,山间惊起无数飞鸟。也惊蛰了朱可镇身后众多静默的偶人。他们悉数向司慎言和满月冲过来。竟然不是胡冲乱撞, 隐约能够看出章法路数, 摆开一个什么阵型, 将二人左右隔开。眨眼的功夫动上手, 更能看出区别。围拢司慎言的一众偶人,对其招招致命的猛攻, 而面对纪满月的,则以围困为主。单看这些偶人本身,好像有的灵活些, 有的笨拙些,不知道是不是与个体的自身条件相关。司慎言看他们还都喘着气呢, 心知这都是些无辜之人,是以尚没痛下杀手。想着摘掉他们的关节, 让他们难以进攻就罢了。他一手捏住一名正攻上来的偶人右肩,一提一扣, 偶人的右臂便被下了环,一条胳膊顿时滴了当啷的垂下来。他们充其量是些仅会功夫皮毛又羡慕书中江湖、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 手臂掉环于他们而言, 应该是不小的痛了, 可那偶人的面目表情有狰狞、有狠戾、唯独看不出什么痛苦来。下一刻就见偶人左手在自己右侧腋下一提一推,那脱环的关节,顷刻被他自己推接上去了。手法老练,不干三年跌打大夫, 是没有这般干脆手法的。
司慎言暗暗惊了一瞬。眼看卸掉关节不成, 司阁主墨染骨在手, 一招正中这人穴道,那偶人顷刻就软倒下去。另外一边,满月见打穴有用,也依法炮制。二人的功夫很高,区区数十偶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都被二人敲倒了。朱可镇自然也知道,这些偶人是暂时制不住司慎言和纪满月的,但他没想到,这些没有痛觉、思想蒙顿的东西这般不堪一击。司慎言墨染骨翻了个花,别回腰间,道:“念中兄并非因我而死,你稀里糊涂的报仇,找错人了。”朱可镇道:“胡说,明明是你为了醉仙芝,害掌门人身死,使我门派凋零,当初你前来解围,我还道你是好人……”“这些是钟岳仙跟你说的么?还是许小楼?”司慎言问道。朱可镇冷冷的看他,没答是否。司慎言从怀中摸出陈庭的亲笔信,甩手扔给朱可镇:“你自己看。”陈庭的笔迹朱可镇自然认得,他看到信上字迹的那一刻,呼吸便加快了。他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把信看完,是为了对掌门人的敬重,也是想从这信件的笔锋收锐中寻出蛛丝马迹,判断信件是否是有心之人的作假仿写。但信件不假、陈庭的笔迹更没有假。退一万步去想,司慎言如何会算计到是他正在这里,恰好备下一封这样的信件,来把他的嘴堵个严实。两个月内,司慎言曾派暗探多次来探查,朱可镇知道。而紫元等人一直没能发现他。因为他早就已经进入那被炸毁的废墟中,正奋力cao控偶人,清挖出一条能通往秘境的新的通路——一条不通过掌门卧房就到达秘境的通路。朱可镇隐约知道,通往秘境还有一条备用通道,但他只知方向,不知入口位置。他只得从废墟那边一路寻着秘境的方向挖过来,正在踟蹰最后的方位,司慎言就和满月开启了机关。暗道开启的机关声,顺着石壁传达过去,他引着司慎言和满月出声,给他最后的方位指引。可如今,路被他挖通了,事情却走向了一个与他预想相悖的方向——神剑峰灭门,是与朝廷有关。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朱可镇是个孤儿,被前任掌门收为弟子,又与陈庭亲如手足,自从神剑峰灭门之后,他带着弟兄们投入点沧阁门下,起初一直以潜伏的心态追查灭门原因,直到有人指证司慎言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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