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钢刀出鞘,戒备着许小楼跌落之处。满月见他左肩上一道口子,淌着血,八成是刚刚已经跟许小楼动过手了。那国玺在满月眼里不过是块成色好点儿的玉石头,万万没有人命重要,砸碎了再重刻一个便是了。但他也知道,这念头,放在这完全行不通。正在犹豫,就见不远处祁王已经登上了观景楼,在那观景高层处向满月喊道:“卿如,来与皇叔公一览山河沧桑,你不来,我便把玉玺和醉仙芝带到地下陪葬去了。”他说着,将紫金葫芦和玉玺一同探出窗外晃了晃:“快过来,不然我砸啦!”离得远,满月不大看得清祁王的神色。只能看见,老头子一头花白头发散乱在风里,好像一个神智正常的疯子。满月向紫元嘱咐道:“别勉强单打独斗。”话音落,运轻功往观景楼去。他前一刻飘身,后一刻,许小楼已经重新跃上殿顶。正是满月刚才身处之地。纪满月若非是早动身一刻,怕是又要被许小楼纠缠。那人分明已经死了,眼睛也早就瞎了。满月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感知到自己的,果然,他是真的知道满月没在殿顶上,只顿挫了片刻,便精准地转向观景楼方向。死了还阴魂不散。满月无奈,只得任他跟着,就这么纪满月、许小楼和紫元,三人一拉溜的往观景楼去了。楼台上,祁王孤身一人,站在落地的巨窗前,看自己搅闹出来的山河悲泣。这一战死了多少人呢?那十余万私军和内侍庭,怕是都要给自己陪葬了。加上损伤的官军,倒也不枉。作者有话说:还剩一章,大概是凌晨12点~ 不再松开满月的伤脚连番劳累, 此时脚不沾地已经钻心地疼。伤处被官靴挤着,动脉的跳动清晰有规律地传导着,脚踝肯定已经肿成馒头了。是以, 他轻功大打折扣, 在观景楼下, 被许小楼追上了。二人一路打着往登高处去。对付许小楼, 满月有点技穷,这砍不烂又扎不死的玩意到底该怎么处理啊……?他实在没有好方法。他不是司慎言, 不会那《燃木刀法》。念到他的阿檀,他心口又一阵抽痛,他还好吗?满月苦笑着想, 真有见面那日,他会怪我吗?怪我当日松开他了。但这个念头刚冒出个尖, 就被许小楼当头一剑削回去了。满月躲开,尽量单脚着力往楼上去, 利用许小楼这个混不吝整治楼顶上那个老疯子的念头也闪瞬即逝。恐怕行不通——这玩意好像只对自己阴魂不散。他且战且上,没见紫元跟上来, 正自担心,就听见少年在楼下喊:“安王殿下, 您这是做什么!太子殿下还在里面……”
再不大会儿功夫, 一股焦糊味飘上来。同时, 楼下脚步声乱,先是紫元冲进来,高声喊:“公子快从窗户跃出去,王爷把楼下都点燃了!”安王随后跟进来, 抬头见满月正跟怪物打得火热, 也朗声道:“卿如你快离开吧。”他衣裳脏得不行, 说话依旧儒雅得不疾不徐。说完,居然一阶一阶,仪态气度聚佳地开始爬楼。观景楼是座木楼,正值初春,天干物燥,一旦烧起来,片刻便会火势冲天。满月隐约想到安王是为了什么,心道,这不是裹乱么。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许小楼一剑当面而来,满月错身堪堪躲过,后背正撞在围栏上。这破木头楼平时没什么人来,经年日久地失修,栏杆已经朽了,经不住这么撞。“咔嚓”一声碎响,木拦断开,满月瞬时失了平衡。若是放在平时,纪满月这么来十回,也不可能摔着。可现在他脚不给力,伸脚去勾另一边的栏杆借力。本来只需轻巧一带,就能找回平衡,但剧痛之下,他感受力道不准,一下将那栏杆也给勾断了。霎时间,破木头和人一起往藻井中央摔下去。“公子——!”紫元大惊失色。纪满月摔落的地方约有六七层楼高。紫元豁出去了,站定瞄准——接得住吗?被砸残了我也得接着公子!不然尊主回来,没脸交代!就在他鼓足勇气,做好挨砸准备的同时,楼门处黑影一晃,在螺旋上升的楼梯扶手上借力。老旧的围栏又被蹬得发出让人牙碜的呻/吟。但这人运力精准,栏杆一根未折。他像会飞,腾空而起,一把将满月接在怀里。再说满月,他刚才落在空中,全无抓扶,只得借腰腹之力先把自己翻正,好歹摔下去不至于太惨。提气猛了,他身子是反过来了,岔气却顶得他差点疼晕过去。电光石火间,他跟岔气较劲,身后突然劲风起,此时他万难回望,敌友难辨间,手腕一翻,刚扣了三支金针在掌心,就被对方一把抄住,紧紧抱在怀里。那人箍得他很紧,让他觉得安全。安全之余是熟悉。纪满月恍惚听见自己狂跳的心声,他死死拽住那人手臂,不肯再放手。司慎言接住了人,再次于围栏上借力,二人稳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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