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再多喜欢他一些——再一些就好,足够我做出回应。他手里握着白玉铃铛,哗啦啦的响动惊得我极不舒服,于是干脆把他按在扶手上,一只手紧按住他的掌心,然后誊出另一只手垫在他后脑……世界骤然安静。他枕在我手上看着我,半晌都没有出声。我刚要俯身拉长这个吻,他忽然说话:“你今天很温柔。”我愣了一下神。温柔?吻吗?我沉默着想了想,好像是。然后他笑着伸出空着的手,“我都喜欢。”我顺着他压了下去。我此前在书上看了一种毒药草,名叫乌头。中毒时自舌唇,肢体远端开始发麻,渐及全身;毒重时会烦躁不安、呼吸急促,然后很快会意识模糊,最终呼吸暂停。我觉得陆昭戎和它很像,潜移默化地。他攀着我的肩膀往下滑,手指很快摸到我的衣带——我迅速松开他的掌心,铃铛声忽然惊动,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他迷蒙着眼睛看我,脸上挂着慵懒迷离的笑,“不需要我帮忙?”我凝视着他明晃晃带着勾引的目光,小心缓慢地移开垫在他脑后的手,然后抱着他慢慢放在椅子上,冷静地退开一步,“不用了。”他翻了个身侧躺着,然后伸手牵住我,手指不安分地在我手心里上下拨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嗓音低沉:“那你帮帮我呢?”我听到铃铛在响。我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忍了又忍,“昭戎。”他猛地拽了我一下。我迅速撑在椅子的靠背上,喉间无法克制地滚动了一圈。他抓着我的手缓慢往下移动,眼眸忽然撩起,笑盈盈的眸子里带着摄人心魂的威胁,“你不想帮我?”-------------------- 铃铛拉快的节奏陆昭戎泡在水里,举着透亮莹润的白玉铃铛缓慢转动着,铃铛上汇聚的水汽凝成一滴水,几经晃动后悄然滴落。这铃铛精致细腻,中心凸起的一圈腰围上刻着一串奇怪的字符,映着水光尤其漂亮。他此前还从未仔细注意过铃铛的细节。屏风边传来细微响动,陆昭戎警觉地回头。于长玉穿着简单的中衣,长发半干,神态一如既往地清淡,正靠在屏风上看他。陆昭戎颇有些心虚地把铃铛浸在水里。水声隔绝响动,于长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浅浅地勾了勾唇。他迅速回过头,不大自在地撩起水,胡七八糟地洗了洗。
……想想方才荒荒唐唐的引诱,陆昭戎着实有些脸热。所幸他再回头,于长玉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叹了口气,实在是小仙人的铃铛分量太重,他一时情动,不能自已。何况……陆昭戎愣了会儿神。有天夜里,他半睡半醒,于长玉好像拿他的手在心口放了放,应当……是上元节前夕的时候。陆昭戎在热水里打了个寒颤,紧紧收住手里的铃铛,又冷静了一会儿才从水里出去,慢吞吞收拾了一通。于长玉正半靠在床头发呆,一条腿在床上规规矩矩,一条腿半截耷拉在床下,无意识地踢着,悠悠荡荡,看起来很懒散。陆昭戎笑了笑,道,一点也不神仙。他擦完了头发便兜头把干净的棉布盖在于长玉头上,轻轻柔柔一顿揉搓,露出棉布下深情眷恋的一双眼,便又是一阵悸动。于长玉好像心情很好,顺着棉布攀进他怀里抱住腰,眼睛一眨一眨地。陆昭戎下意识顺着他的头发,“长玉,曲水宴当真不去?”于长玉仔细思考了一下,抬头,“去。”他松了口气,不自觉笑了一下,“南术多美人,这两日我们去瞧瞧。”小神仙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松开他,神情里很是认真,“我看南术并非贫瘠之地。”陆昭戎怔了一下,沉默半晌,“长玉,凡事不能过早下定论。”于长玉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才说:“好。”言罢小神仙翻进里侧,搂着他颇有兴致地看了会儿,然后才睡了。陆昭戎躺在床上想,天虞山的……神仙们,不吃不喝不出世,这样的生活当真自在吗?他转头看了看于长玉,沉默了一会儿。“长玉。”于长玉闭着眼,“嗯。”“你从前过得开心吗?”于长玉闭着眼安静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然后语气淡然,“还好。”陆昭戎习惯性笑了一下,也是,对他们来说,可能在哪里都一样。——昭戎为了向我证明南术的困苦,一大清早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带着红木和穆青从洗尘客栈后门出去,还弄了一辆极其简陋的马车。我挣扎着困顿的眼睛,魂魄被抽离了似的盯着黑乎乎的天色,心道,习武之人果真身强体健,昨日里折腾那么久,竟不见半点疲色。想想陆昭戎还说,床笫之上还有周公之礼,我便叹了口气,看来昨夜里还是九牛一毛。我靠在车壁上醒神,视线总忍不住朝昭戎的方向倾斜,盯一会儿又觉得越发困顿,只道这人长得太好看了也不行,容易叫眼睛走火入魔。我直了直身子,情绪有些恹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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