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景湛有和你讲他近日做什么吗。”我轻轻合上眼,忽然想见见陆昭戎,“这会儿他可能会有空吗?”穆青有片刻的沉默,然后静悄悄掀开车帷,“去沈府。”我沉默着睁开眼,道,现如今,大概到寻着如何设立各种职位的阶段了。我从沈桓家门口闪进院落里,粗略地打量了一遍。沈桓的院子比与尔苑素很多,没有那么多浪漫的元素,几乎一眼就瞧见里面的人在什么方向,显得很干净。我挑了一处不远不近的墙根静静地站着,两个人似乎出了什么分歧,气氛过于安静。暮春的光线很漂亮,仿佛能把人筛成一幅静止的画,陆昭戎眉心微蹙的模样在画里显得有些浓墨重彩。穆青被府门处的门房带着过来,静默着看了我一眼。显然沈府对昭戎身边的人都很熟悉,不必通报。当然,除了我。桌上是一份舆图,线条轮廓还不是太清晰。大概是他们新画的。锦城需要一份新的舆图,然后根据这张图重新规划权力分布。陆昭戎瞥了穆青一眼,显然还在僵持时的气头上,没有意识到我和穆青是一起的。我不出声,穆青也就不开口。沈桓抬头朝四周略寻了一阵,瞧见我时叹了口气,搁下图纸拂袖而去。陆昭戎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有些冷色。我怔了怔,迟疑着没有上前。——“你打算站到何时?”我忽一回神,愣怔地凝望着他。“有话要说吗?”他语气有些冷硬。我懵了一瞬——陆昭戎还是那般站在桌前,侧影显得有些单薄。可能……我一直不说话,他转身看向我,眼底有冰冷的色泽。我怔了一下。为什么……忽然生气了?“我好像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他说,平静的语气里藏着一丝失望和低落,“长玉。”我思绪混乱了一时半刻,下意识脱口而出:“发生了何事?”他眼睛忽然染上一圈淡淡的红色,然后迅速避过我的视线,语气僵硬:“没什么,周府方才来人罢了。”我愣了一下。什么?“于长玉。”他眉心微蹙,嗓音似有哽咽,“你真的……还需要我提醒你,今天你去哪里了吗?”我皱了下眉,去……周府了啊?但是,我才刚刚出来,能发生什——周鄂派人来过?
我空白了一瞬。我和穆青是半路改道来的,那就是,我们前脚刚走,周家便直来了沈府。然后——恰逢昭戎在这里。“不,我——”我将后面的话卡住了。我好像也不怎么明白……他好像很难过。为什么?因为要分开了吗?还是周自鸣叫人说了什么话?“我——我做错了吗?”我忍不住往前几步,想离他更近些。他退开了。“昭戎?”我怔住了。我总觉着好像不应该这样,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也不能是无关紧要,只是,只是不应该叫他这般愤怒,我困惑地想了想,诚恳道:“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我改的。”他忽然垂了头,眼睫微颤,似有一时的愣怔——他很快避开我的窥探,很勉强地牵起唇角,浅浅笑了一下,“没有。我说过的,长玉不会有错。我近来思虑过重,情绪有些反复,你不要在意。”我兀自发了会儿怔,如果,如果cao劳过重的话,心情是会非常烦躁的。陆昭戎抬头看了看我,又重新上前几步,眉目间添了些一如往常的温柔,虽然,不管怎么说都有些牵强。他还是温声安抚道:“抱歉,长玉。我会尽快誊出时间,临行前多陪你,好吗?”我有些不安地望着他点了点头,答应道:“好。”他笑着应了一句“嗯”,然后说:“快回去吧。”我往外走了几步,有些发懵,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你——你不要太辛苦。”“好。”他好似柔和地点了点头,又恍惚间覆上浓重的倦色。他很累。我怔怔地想着。--------------------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还没回来么?”廊下的红木柱子后面擦过几片衣角,刻意压低嗓音的问询声里掺着一缕风,隔着几级阶梯的交谈显得稍有些沉闷和模糊,像是黎红木的声音。人间的天气向来不怎么规律,天虞山外的天气常常偏凉,夜越深处风越凄冷。不过相对冬日里来讲,暮春时节还是要稍好些。我装点院子时没有栽种多余的植株,只有繁密的梨树,大概因为它们对我们的院子还不太熟悉,显得稍有些萧瑟。时节的划分在我心里有些模糊,毕竟距离我上一回离山已经过去很久了。拉远的思绪稍稍往回拢了些,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顺着这一小团因为寒意而稍显白色的呵气延展,最终落在空落落的院子里。他们好似并不认为我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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