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老两口一开始还比较热心,对谁都客气,到后面褚教授却险些挂不住脸色,主动给女儿解围。当妈的护犊子,结不结婚自家催是一回事,别人乱插手又是另一回事。黎洛还没沦落到需要亲戚卖人情的地步,现在年轻人三十好几甚至四十了才成家的都一抓一大把,褚教授可不乐意无关紧要的人这么变相编排黎洛。上完坟都十二点多了,除开中途走的那几家,余下的都还是到民宿那边吃饭。宋祁于接下来一整天都跟着黎洛,哪儿也不去,要是黎洛特别忙,她还会帮着打下手。大人们在商量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用的方言,宋祁于听不懂,便识趣站一边等着。黎洛实在没精力应付那些人了,干脆也到旁边站着,和宋祁于一块儿。她们两个偶尔会聊天,单独说起别的事。黎洛谈及住校,问宋祁于准备好没有。宋祁于应道:“十二搬进去,要提前一天走。”“到时候我请一天假,开车送你。”“不用,也没多少行李。”黎洛说:“我后面工作安排少,过了二月份才会忙起来。”宋祁于侧头:“你不是要出国?”“谁说的?”“之前……好像是听陈厉宇讲的。”“那是原本的计划,后来改了。”“为什么?”“换成了其他人,我有另外的任务。”“这样。”算来又过渡了半年,等开学后,宋祁于必须要住校了,她得离开别墅,直到高考结束。附中不能再让这人搞特殊了,刘亚君为此打了两次电话给黎洛,交代住校事宜,让家长早点准备。过完年回学校,离高考就只剩一百零几天了,余下的三个月看着不断,实则转瞬即逝。刘亚君希望宋祁于能跟紧大部队的脚步,在高考前更上一层楼。宋祁于早收到了住宿通知,由于实验班已经没有空余的床位,刚好住满了,附中专门特批了一间挨着实验班其他宿舍的空宿舍出来,正好和孙昭一个楼层,离得不远。学校也给了宋祁于别的选择,她如果愿意和平行班的女生一起住也行,不过位置就不会邻近本班同学了,而是在一楼最西侧。黎洛是希望宋祁于和其他女生合住,这样也能有个照应,但宋祁于不愿意,宁肯单着住。不强迫这人,黎洛说:“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宋祁于嗯声。这次搬去学校,就是半离开黎家了,虽然放假还是能回去,等高考结束也能过去再住两三个月,但宋祁于很清楚,附中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根本放不了几天假,而高考以后,她还要回淮安镇,不会在黎家待太久。从到黎家的那天起,注定了就是要走的,宋祁于只是来读书的,没理由继续赖着黎洛。
有的情绪难以分辨,心里堵着,宋祁于没话,比往常还闷。黎洛却没发现她的异常,转而讲起这样那样的安排,还有什么强基计划之类的。宋祁于没管过这些,一直是黎洛在筹备,她只需要配合报名和考试,不用纠结那么多。无所谓还要参加什么考试,宋祁于不在意,反正回学校了也是一大堆考试等着。“如果有时间,我会去附中看你。”黎洛忽然说。宋祁于低头,踢了脚地上的碎石子,很是漫不经心:“随你。”“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或者找刘老师。”“晓得。”黎洛:“好好跟同学相处,别再打架了。”宋祁于顿了顿,看她,憋了会儿才说:“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脑子,在这时候惹事。”“遇到问题就找老师和宿管,他们会处理。”“嗯。”黎洛说:“要是真的不习惯,再跟我讲。”宋祁于没来由感到烦躁,憋着一股劲儿,双唇抿着又张合了下,生硬说:“你很啰嗦。”黎洛好笑,可不生气。她们没聊多久,有亲戚过来拉走了黎洛,让去桌子那边喝茶。宋祁于站树下吹风,感觉不到冷似的。不多时,一众亲戚就围住了黎洛,两人到天黑前都没再独处过。春节的鞭炮火药味儿弥漫满山,院里都是一股子冲鼻的味道,青石板上还脏兮兮。宋祁于转身看了黎洛几次,望向那边。黎洛和别人聊着,没那么多心里分给她了。宋祁于孤伶杵在原地,她的存在就显得突兀,是不属于这里的外来者。太阳落到了山顶上,很快又消失不见。天边灰蒙蒙的,泛出浅淡的青灰,山头对面的孤寂与这里的温情截然相反。再踩中地上的石子,宋祁于低着眼,闲着没事干,稍微用力将其碾碎。过年也就那样, 聚会、吃喝……一堆琐碎的家长里短,闲聊停不下来,总有那么多能唠嗑的话题。晚上是去褚教授的亲戚家, 离这儿挺远,开车要半个多小时。宋祁于跟着去了,但不是坐的黎洛的车, 没能挤上去, 而是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亲戚捎带上, 和几个陌生的叔叔阿姨一车。看在褚教授他们的面子上,大人们都很照顾宋祁于,对她比较热情。吃饭时,宋祁于也不是和黎洛一桌。之后又来了许多人,都是过来看褚教授三人的, 黎洛被一个长辈拉到堂屋中间的桌子坐着, 宋祁于识趣, 径自到因为地方不够多而加桌的厨房里吃, 跟一群闹腾的小孩儿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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