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目光瞥到便问,“你在想什么?”“没,没什么。”正在走神的段誉闻声立即有些慌忙无措地答道,神情不太自然,但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心底那点隐秘的小心思。“一路对他爱搭不理,多番戏弄的阿紫姑娘出人意料救他逃出了鸠摩智的魔掌,但要想她变地温柔小意还是不可能啊……”段誉清朗的少年声音在静谧的林间带着点愁闷低低响起。“是啊,是——”段誉下意识点头再赞同不过了,应到一半才发觉不对,这嗓音虽然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所说的话也和他内心所想分毫不差。但他分明没张口啊!段誉抬头,果然对上一双面纱上含着淡淡戏谑的笑眼。“你,你,你怎么知道……”他问话问得磕磕巴巴,最后这话还是没好意思问出来,但阿紫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忍俊不禁地一笑,一双凝眸微微弯起。“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傻小子果然是傻小子,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心里在想什么啊我全都知道。”“我,我心里想什么你真都知道…啊…”段誉讪讪带笑的声音呐呐如蚊吟,低不可闻。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阿紫和他距离靠地实在极近,几乎鼻尖可以碰到鼻尖。繁复精美的面纱下仿佛都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定是唇如渥丹,吐气如兰。也不知段誉是联想到了什么,少年俊秀的白面突然涨地通红,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惊慌羞怯和波光粼粼的荡漾情意。阿紫看到了,也明白了,但只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她直起腰去取了马背上的干粮和水囊,这些东西是开始就绑在马背上的,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好的。马儿在吃草,他们也趁着这个时间啃些干粮果腹。段誉不能动弹靠坐在树下,他之前到了用食的时候鸠摩智总是会给他松开一条小臂的穴位,但现在阿紫解不开他身上的穴位。要想吃东西的话就只能靠一张嘴叼着了。阿紫到底没有看笑话让他这么狼狈地叼着饼啃,迎着段誉小心翼翼又暗含期待的眼神拿了饼子一块块掰开亲自喂给他吃了。于是少年的脸上和眼底便霎时绽开毫不掩饰的惊喜笑容。倒也算的上一腔赤诚可爱。郊外清晨的小树林里是清新而静谧的,只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和一旁两匹马低头吃草的细细咀嚼声,越发显得宁和。
两个少年和少女相对席地坐在树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饼,一时谁也没说话,他们认识也有大半个月了,但因为阿紫总是神出鬼没又对段誉爱搭不理的。而一出现段誉就叽叽喳喳缠着她说话。纵使有安静相伴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是阿紫独自遥遥地高坐在大树上,鲜少有距离这样近的时候,即便沉默仿佛都流淌着脉脉的温情。段誉边吃边傻傻地盯着阿紫看。看她那双极美的凝眸勾勒出狭长妩媚的弧度,看她眼尾天生的一抹晕开的胭脂红意,看她纤长浓密的羽睫淡淡垂敛如轻罗小扇。额间肌肤映衬着蓝宝石璎珞越显肤光胜雪。段誉出身南国大理,大理多美人,尤其是他母妃出身的摆夷族,因为南方气候温暖湿润,这里的女子肌肤也较他处白皙细腻。但阿紫却较以往所见女子都还要雪白几分,真可谓肤若凝脂,也不知西域那边漫天黄沙的粗犷之地是如何养得出她这样一身冰肌雪肤。没有一点瑕疵莹白生辉得像是玉璧雕作的玉人。但好像是有些太白了,白得没有血色,似乎就有些不正常了。段誉没有将这个偶然闪过的念头细想,此时他见阿紫只会觉得没有一处是不好的,哪里舍得将任何一点不好的想法套到她身上。阿紫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抬眸。“怎么?这饼子吃的不可口你要拿我下饭吗?”她一双本就风流妩媚的桃花眼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有种仿若似醉非醉的朦胧,清澈的眸光映着额间的蓝宝石更加波光粼粼。本就盯着她看的段誉更觉心意魂牵。见少年一脸痴相,傻乎乎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回话,阿紫也不在意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囊微微转身把面纱抬起一些仰头喝水。她这一动作,目光本就落在她身上的段誉才稍稍回神。就见她仰头喝水的侧脸,微微从下方抬起的面纱下露出了一截纤细凝白的脖颈,在仰头的动作下微折的弧度更显优美脆弱。但再往上的面容,就一点也看不见了。不管是方才吃干粮还是现下喝水,阿紫都很谨慎地没有露出一点面容,这一路来皆是如此,不过这就更令人心痒痒想一窥究竟了。“阿紫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呢……”段誉痴痴然看着阿紫,不自觉就喃喃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此话一出他先是一惊但随即对上阿紫转头看来的眸光又不禁期待起来。然而注定要叫他失望了。即便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人逃亡的路上,有了同甘共苦的情谊,神秘的阿紫姑娘依然不打算对他段誉揭开她的真面目。“我不是说过了,我很丑,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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