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的话音刚落地,卡米莉亚两道眉毛稍稍蹙紧,低头沉默不语,不自觉地搓着双手。不行,她立即就得回去。卡米莉亚长长叹出一口气,心情却全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还是被乌云沉沉地压着。我得先回去看看。卡米莉亚一把抄起桌上的邀请函,向格蕾丝告辞。从马车上跳下后,卡米莉亚一副情急的神态,把步子跨得火急火燎,这般模样好似离家远游已久,有谁能看出她才仅仅离开了一个小时。卡米莉亚还没走到门前,安就小跑着迎了上来,她的表情要镇定许多,但浑身的神经还是紧绷着,直到望见卡米莉亚,才略微放松了几分。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卡米莉亚轻轻踮起脚,探头朝门内望去。安摇摇头,没有,只有一个女仆被用药迷晕了,等会儿就能醒了。强尼刚才骑马去报告警局了,出问题的地方是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卡米莉亚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抓紧手提袋,话不多说便径直朝着安所说的第一案发现场走去。小心一些,让人把米特福尔德全部查一遍,任何一个疙瘩角落都不能放过,我们需要确认没有人躲在了里面。楼梯走到一半,卡米莉亚猛地回头吩咐安。适才,她突然想到了那些小偷潜藏家中几日却无人知晓的都市传说。安顿了顿,高声喊来了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妇人,她的衣服被身体撑得很大,怀里抱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看上去就是很不好惹的模样。她应声迈着豪迈的步伐,来回巡视着房屋内的一桌一物。走到最先发现盗贼踪迹的房间,安刚要踏进去。卡米莉亚想也不想,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先别,别把里面弄乱了,一会儿等苏格兰场来了,连之前留下的线索可能都找不到了。卡米莉亚以前看过不少刑侦电视剧,根据惯有的经验判断,小心一些总不会有错。除了海伦和汉斯太太,还有谁进过这个房间?安指了指自己。海伦紧跟着上楼了,她跟汉斯太太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些时间。汉斯太太已经清点完了米特福尔德的所有东西,海伦的嗓音略略带喘,从起居室到厨房,翻着记录册一个一个地对了的。卡米莉亚抬眼,望见海伦扶着墙壁弓着腰,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丢失了。可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却让她不由冒出一身冷汗,感觉芒刺在背。
什么也没丢!连一个盘子也没有!海伦斩钉截铁地说,眼睛瞪得大大的,害怕卡米莉亚不相信,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明明室内点着壁炉,室外的丝丝寒风还是浸透了卡米莉亚的骨头,她忽地打了个哆嗦。不是为财,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人?卡米莉亚被这个念头骇了一跳,不是自己吓自己,这确实有极高的可能。一听到道路上传来车轮轧过雪面的吱嘎声,卡米莉亚马上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俯视下方,可车轮的声音飞快地绕过这里,直往米特福尔德的前门去了。这应该是来查案的警探,因为楼下的女仆尖叫了一声,好似看见了救星。果然,就在一分钟后,楼梯间里回响着鞋跟撞击台阶的哒哒的声响。一个模糊的身影扶着栏杆爬了上来,昏暗的光线下,只隐约瞧得见模糊的身影。紧接着就听见脚步声在走廊里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卡米莉亚她们身前。卡米莉亚怔了几秒,来的竟然也不是什么陌生的警探,而是希腊街的亨特法官。卡米莉亚伸出手,同他问好,如果她没有记错梅菲尔似乎不归他管,而且一个法官什么时候担起了警局的职责了。亨特法官慈和地笑着,他自诩已经在小小法庭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只一瞥便弄明白了卡米莉亚心中的疑惑。他开口说道:真巧见到您了,伍德弗里尔小姐。苏格兰场的警探最近忙得团团转,我侥幸学过一些刑侦方面的知识,于是便觍着脸顶替上岗了。亨特法官言语间分外自谦,又不失风趣,给人的观感不错,卡米莉亚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她请亨特法官带人进去查探,同时,又吩咐海伦将情况再复述了一遍。还没等所有人缓过神来,汉斯太太噌噌跑上了楼,她连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解开,上面依稀还有点点油渍。小姐,这是在邮箱里找到的。她说着,一个红色的信封被塞进了卡米莉亚手中。卡米莉亚疑惑地掂量着信封的重量,里面不像只有轻飘飘的一张纸,好似还有更重的东西一样。打开信封,果然如此。她按了按太阳穴,半眯着眼,整个人很是疲惫的模样,对正忙碌着寻找线索的亨特法官说:法官先生,我也成了你们的受害者了。如果你说出我的面目,你将会受到斯巴达人铁矛的制裁。信封里只有这一句话,鲜红的墨水在洁白的纸张上明艳得晃眼。卡米莉亚还从信封里倒出了一块青铜片,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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