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把车骑到海沧大学附近的宠物店停下。店里人挺多,除了店员外,还有散步路过、进来逗猫狗的大学生。
狄春秋不自在地托着小猫,站在门边没进去,陆信自己跟店员边聊天边挑猫窝和猫粮之类的宠物用品,没有叫狄春秋一起。他又想抽烟了,但没手拿烟。
从这里走回莲花公园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公交没有夜班的,打车要三十多,太贵了,狄春秋在酷热和账户余额里一直犹豫,想到离交房租的日子只剩十天了,叹了口气,弯腰把小猫放下,准备自己偷偷先走时,陆信忽然叫住了他。
“阿冬,你要去哪里?”
狄春秋被当场抓包,有点尴尬地转身,对走到面前的陆信说:“有点渴,去买水。”
“等我一下,我付一下钱。”陆信皱眉,不太满意地看着他,说:“你把猫抱起来,放下来它会害怕。”
狄春秋耸耸肩,重新把不停拿尾巴蹭他的小猫抱起来。陆信买了一大堆东西,一只手拿不下,年轻的女店员帮他拎着猫砂出来,看见狄春秋时,忽然停下来打量他,狄春秋下意识低下头,身上发痒。
“你……你以前也是海沧大学的吧?”她试探地问狄春秋。狄春秋连忙摇摇头,否认道:“没有,你认错人了吧?我高中都没念的。”
“噢……”女店员的声音拉得很长,狄春秋觉得她的眼神还像只不怀好意的手,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弄得他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把你看成我大学的学长了。”她的语气里没有抱歉的意思,只有很重的狐疑,也像条遍布绒毛的猫尾,在狄春秋浑身上下搔着。
陆信拍他的肩膀时,狄春秋才想起要走,才想起自己是能走的,不是非要卡在原地等着一则则宣判结果降临。
“上车啊,你发什么呆?”陆信说。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你送。”
陆信莫名其妙地看看他,说:“我得把这些东西送到你家啊,你自己怎么拿?”他的电动车两边的把手都挂了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
狄春秋摸出口袋里的钥匙给他,说:“你自己去吧,这个时候我要去莲花公园了。”
“不差这么一会儿吧?”
“遇到快点的,都能搞三四次了。”狄春秋眼看着天边一朵云说。
陆信又不说话了,狄春秋刚打算开口说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时,陆信接过他手里的钥匙,把小猫也抱过来,放在帆布包里,一拧把手,飞快地消失在道路尽头。他动作很快,行云流水,狄春秋愣了愣,迈开腿往前走。
狄春秋从一棵又一棵高高瘦瘦的槟榔树下走过,路灯不断把树影投在他的鞋面和裤脚上,细碎绵密的海潮声在很远的地方,离他最近的是尘土,他每走一步就踢起一点尘土,汽车经过时,扬起的尘土就像忽然泼来的一盆冷水,激的他打寒颤,他被尘土包抄,逃不出去了。
他边走边想起来,十年前他就走在这条路上了,他从海沧大学出发,往莲花公园走,书包里装了笔记本和相机,兴致勃勃,走得很快。十年后,他的终点和对调。他现在才知道,那种第一眼看见就像触电的人和事,最后都会困住他。
耳边的轰鸣声直到狄春秋跨进莲花公园的地界才停下,莲花公园晚上并不是彻底一片黑暗,相反,公园里到处都是光,花苞灯罩的路灯,藏在草丛里的射灯,智能手机的光照着一张张麻木或猎奇的脸,但公园里的人都像黑洞,这么多的光从四面八方照进来,公园却更暗了。
狄春秋站在一株铁树旁边抽烟,边抽边环视着公园里的人。熟面孔有,但是不多,年轻人就更少了,就像小七说的,大家都去会所里了。
狄春秋点第十支烟时,眼神和喷泉对面一脸踌躇的年轻人对上了,他朝年轻人吐烟,冲他眨眼,年轻人没有走,别过头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狄春秋。
狄春秋走到年轻人身边,走进以后把他脸上的青春痘看得清清楚楚。他凑得很近,手臂时不时年轻人的肩膀,像火柴头有一下没一下在磷面纸上刮擦,一粒粒的火星喷溅在黑暗里。
“大学生?”狄春秋热情地问。
“刚高考完。”他的嗓子是嘶哑的,和陆信不一样,陆信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但一点也不粗粝,听他说话就像一把很细的海沙在耳道里流动。
陆信出现在莲花公园的那个晚上,他的耳机里的在听什么歌?那天他失恋了,和女朋友分手了,他是不是要听苦情歌,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但陆信似乎不怎么听太热门的歌,他肯定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狄春秋闻都能闻见他身上强烈的、亟待解决的渴望,直截了当地说:“三百一次,去我那里。”
“你不是骗子吧?”年轻人舔着嘴唇,仔细观察起狄春秋。
“公园正门出去,左转走到头,有家曼芭荟,里面的人比较正规,最多骗你买酒。”狄春秋诚恳地给他指路,“但贵一点。”他补充道。
“你没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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