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有人举着重重的一把大刀,顶在我的头颅上。
我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把刀。
我焦灼不安又惊魂未定,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一根无形的绳子蹦得极紧,我只能不断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断地低着头,不断地用眼睛打量着别处,才能稍微地消减我这种后怕的心理。
所幸,直到吃完了一家人聚会的饭,直到我离开饭桌,直到我所有人好似都回了他们各自的房间,我的整个心脏才像是重新回暖般,全身上上下下的血管才算回复了暖意。
我才终于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我自己是又活了过来的。
可能是长时间紧绷的心态得到释放,可能是即将回到我自己房间的轻松冲淡了疲惫,我走路的时候连双脚都是软的,好似一场劫后余生的解放与胜利。
而就是在这种时候,就是在我打开自己那张房门的刹那,我最不想见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了里面不知道等了我多久。
我扶着门把手虚弱脱力。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流下。
等到全身血液再度冷凝倒流之际,我该来的,还是要来。
风水是个轮回,要么就不转,要么就转到死。
在很早之前,在抓住沈俞舟把柄的时候,我还能信誓旦旦地说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可如今,这句话同样报复在我自己身上的,比起从前的一无所有,我现在何尝不是光鲜亮丽地穿着鞋子,自此有了目标有了牵挂,从而也有了能够被人轻易拿捏的软肋。
所以我注定要被一报还一报。
所以我注定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也不知道若是沈俞舟知道了我现在要面临的下场和局面的话,会不会大仇得报地指着我的鼻子大笑。
不过像他那样的伪君子,怕是装也得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是一想到那个明明开心得要死却要一脸平静的样子就掉尽了胃口。
故作镇定地进门又反手悄然将房门锁上。
我抬起头看着前方,不禁想这好像还是这么几年没再见面后,我这个做哥哥的,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这个当年被我刺激疯了的弟弟。
看着人就这么轻松愉悦地侧坐在我的床上,后背靠着床头,一副不知道等了我多久的好整以暇,此刻正定定地看着我,彼此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沈熠似乎变白了。
大概是曾经住在医院治疗的时候长久地见不到太阳,所以连皮肤都呈现着不正常的苍白色。
而那底下的青筋就更是明显,微凸的血管显得格外的可怖,似乎随时都能迸发骇人的力量。
但比起这些,最让我感到陌生的,还是沈熠那双看向我的、如蝮蛇盯住猎物般阴暗粘腻的不可动弹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
从前沈熠哪怕再如何恶心顽劣,再怎么恶毒心黑,但年龄摆在那里,小孩终究是小孩,在某些特定的时机场合,眼睛里总能闪过童趣的色彩。
可如今,我根本就看不到那双眼里的任何亮色,甚至连房间的灯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光都没有。
或许那已经不能再称作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眼神了。
那是没有止境的深渊。
人一照进去,就连对视都无法安然自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打破平静的,仍是我透着虚的强装淡定,“你”我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找我有事?”
而他却只是看着我,过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了他从机场开始,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却没想到是对着我——
“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而见我没有任何态度,他也没有丝毫从前的不耐烦,“既然如此”
他这么说着,身上却不见任何动作的影子,“爸爸还在楼上等我,我就先上去了。”
我明白,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彼此心知肚明,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把一切都挑到明面上,也好比现在根本就摸不准对方想干什么强。
“你想怎样?”
这一句话一出,我知道,从此主动权就再也不可能属于我,但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我说过的。”他笑看着我,再度重复,“这不是求人应该有的态度。”
我在心里忍不住冷笑。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被人拿捏着的无能为力感。
所幸我原本就是个毫无尊严的婊子,所以哪怕是给我曾经的霸凌者下跪,即使我心有不甘,我也能做到表面上一脸坦然。
不知道为何,在膝盖着地的一瞬间,我反而全身像紧绷的弦终于释放了一般,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一切恐慌落到实处,总能比之前无尽的自我猜测与后怕要让人心安。
我觉得我应该再说点什么,但给我的这场戏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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